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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沛知晓这一桩两边都心不甘情不愿的姻缘,哪怕她自认不是不厚道的人,也忍不住笑。
阿爹究竟是不知道三郎之心,只认定周氏家教,还是知道三郎之心,刻意打醒?
这还真说不准。
她乐不可支地与皇后说起这事,只是说着说着,不免怜惜周氏女,可想而知她婚后必是过不轻松的。
“周氏女可怜,受了无妄之灾。”
夏侯沛道。
皇后看她一眼,语气平稳如静水:“命定如此,怨天尤人不若自己去拼上一拼。”
夏侯沛一愣。
皇后趁机教育她:“人生漫长,谁可一帆风顺?与其怨命运不公,不如早作打算,谋定而后动,方有一线生机。”
她说的在理,事情已定下无可更改了,自是,早作打算为好,可,人非草木,哪有说怎么就怎么的呢?
夏侯沛便道:“话虽如此,可果真身在其中,又哪儿能如此理智。”
皇后看着她,眼神慢慢地冷下去,只是语气中,仍是关怀的:“形势可会等人?重华,越是逆境,便越要理智,有时,哪怕你明知这事做了你必心痛难忍,也不得不去做,哪怕你知你见到此人恨不得破其门,灭其族,也不得不笑脸相迎。
你得忍着,你若不忍,便等不到无需再忍的那一日,所受之苦,所蒙之冤,无处伸张。”
她说话时也没有带入情绪,就如往常教导夏侯沛那般,只是说一件事而言,可听到夏侯沛耳中,不知为何,竟觉得这是皇后亲历后的感悟,她忍不住道:“阿娘……”
皇后似是也觉得自己说得太沉重,看到夏侯沛担忧的眼神,她一笑,打破方才的沉重:“不妨事的,你还小,但过得松快一些就是,有什么事不好解决的都来与阿娘说,有阿娘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这么温柔地说着,夏侯沛却更难受了。
“阿娘……”
她又唤了一声,心中是说不出的发堵,阿娘这些年,怕是不易吧。
皇后轻抚她的鬓发,没再说什么了。
本是来说夏侯衷婚事的,与夏侯沛而言,他娶得不顺,她就放心了。
与皇后谈这事,也只是寻个乐子罢了,谁知,竟是让两人都难受了。
自那之后,夏侯沛更关心起皇后关心起长秋宫来。
这一晃神便到正旦。
一家人少不得聚一块儿,吃一顿团圆饭。
正旦过后七日,朝廷是休沐的,到了初四,各衙门方开印办公,到了正月十四上月节,又是放假,这一假放七日,是一年中休得最久的。
太学也随着他们,正旦过后,夏侯沛多数是在自己书房中自学。
晨间起榻,背诵经义,练上千字,待太阳升起,便往长秋宫问安,顺道蹭一顿早饭,用过早饭,皇后也忙,新春,是祭祀之时,还有内外命妇觐见,还有公主们回宫来拜见,诸事繁忙。
夏侯沛便不打扰,退出去,或往上林苑走走,或往夏侯康那里借书来看,又或直接回含章殿。
中午与下午,她都自用午饭。
有时,也会接到一些请柬,能将请柬送到她手里的,都不是寻常人家,自然,碍于她年岁所限,也不是什么声色犬马的宴会,多数是哪家公主府上举宴,哪处王府又要小聚,诸如此类。
夏侯沛也择几家去了。
最让她留意的是同安公主的宴。
同安公主与夏侯衷同母所出,这一两年,尤为活跃,四处为夏侯衷串联。
她家,夏侯沛是不去的,但会派人打听去了哪些人。
说来,这日子过得轻松而适意。
但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
夏侯沛八岁生辰过完没几月,突厥便遣使来向大夏求娶公主了!
此事出乎所有人意料。
两国去年交战颇为激烈,这才不到一年,竟要谈论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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