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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乌云黑压压的压下来,夏城的空气沉重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
高悬的灯笼在烈风中摇摇欲坠,战士们的甲胄反射着凛凛的寒光。
有号角声呜呜咽咽的传来,战鼓的沉闷声响,每一击都敲在人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头上。
罗玉娘握紧了手中长剑,身上沉重冰冷的战衣压得她几乎站立不稳,似乎下一刻就会重重的倒下去。
但她依旧站在阵前,手中长剑高举,奋力嘶吼:“儿郎们,今坞恒来犯,踏我山河,杀我家人,辱我儿女,如此血仇,纵死难忘,一身热血,保城护民,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一身热血,保城护民,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夏城五千将士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吼声里的愤怒和坚定,使城中恐惧不安的人们渐渐镇静下来,老弱妇孺皆被藏好,家中青壮自觉组成临时编队,加入将士们身后。
莲先生站在站在罗玉娘身后,冷眼旁观,夏季大雨总是说下就下,就连最上好的油纸伞,都抵挡不住它的来势汹汹。
将士们冲杀出去,莲先生缓步登上城楼,雨水汇成红色河流,带着刺目的鲜红蜿蜒淌下城墙,而后在护城河中汇合,红色被化开,鲜红变成浅红,艳丽而不妖娆,好看的像是浮游轩柜台上的那支彼岸。
五千对上十万,胜算是多大?
大约,是零吧。
罗玉娘不知道自己脸上是血还是泪,或者,是将士们抛洒的热血。
她从战马上跌落下来,对方的刀枪像是催命的令符,任凭罗玉娘如何反抗,终究难以摆脱。
腹部忽然抽疼起来,罗玉娘手下一软,长剑无声落地。
副将长吼:“保护将军!”
将士们围成密不透风的人墙将罗玉娘护在其中,天空中划过刺眼的闪电,而后便是滚滚的响雷,在人的耳边炸开,压过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罗玉娘重新站起,一手执剑一手捂着越来越痛的腹部,声音温柔却坚定到不容拒绝:“乖!
不要离开娘,娘不会抛下你,也不会抛下任何人。”
鼓点越来越密集,每一个炸雷间歇的瞬间都能听到,甚至比天空中的雷声还要让人清醒。
厮杀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这终究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屠杀。
夏城兵丁只剩将军近卫,坞恒停止了进攻,近卫们将罗玉娘护在身后,警惕的弓腰执剑,面向坞恒兵,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凶狠宛若怒狼的表情。
坞恒兵列好队,弓箭手上前,近卫们浑身箭羽,却依旧不肯倒下,用长剑柱地,支撑冰冷身躯,誓死守卫身后的夏城!
罗玉娘低头执剑上前,坞恒停止射箭,罗玉娘抬头,目光凶狠似嗜血孤狼,长剑举起,用尽全力吼出:“封——”
夏城城门立刻封起,护城河中尖刺悄然突出,河水沸腾如滚,坞恒将领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从背上取下长弓,拉弓搭箭,呼啸声响起,箭羽铿然突破甲胄,刺入皮肉。
长剑柱地,撑起即将没有生气的身体,罗玉娘却对着坞恒兵扬唇一笑,鲜血掩盖的容颜,霎时间鲜活明亮,令人心寒。
低低的诵读声传来,是令人难以分辨的词汇,而后逐渐清晰,战场上众人脸色大变。
“......血祭长空,魂入狭缝,但求时令,护我夏城!”
天空中乌云迅速翻涌,闪电再无间歇的劈打下来,将乌云下的战场照成修罗地狱。
哀嚎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灵魂,死去的将士们重新站起,这场单方面的绞杀,完全变了方向!
直到最后一个坞恒兵被搅碎成肉泥,直到坞恒将军不甘的嘶吼落下尾声,直到天空中雷电照亮每一个还站立着的兵士,直到兵士重新倒下,直到滂沱大雨将厚重血腥,令人作呕的泥泞,重新洗涮成干净的道路......
莲先生接住倒下的罗玉娘,缓步走入重新打开的夏城城门,大雨落在身上,透过夏季单薄的衣衫,砸的人生疼,疼的人心寒。
大雨终于停歇,拨云见日,街道两侧家门敞开,妇孺老弱身着素白,头戴重孝,看着他们缓慢走过空旷的街道。
人群无声跪下,泪水比雨水更多,却远比雷雨来的安静。
坞恒惨败,十万大军皆阵亡于夏城,元气大伤,朝廷派兵一举攻下,从此世间再无坞恒,也,再无罗玉娘。
宫阙抬头看乌云翻滚,响雷阵阵的天空,只觉压抑异常,心中烦闷不安,拽着小当问他:“莲先生有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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