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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直在下,路上全白了,江余远远的看到小权子站在马车边哈着气跺脚,他回头望了眼倚着门站立的蓝色身影,抿着的唇角往两边拉开,狂肆的扬起,一瞬间,眼角眉梢含·着笑意,原本稚气的脸庞变的耀眼夺目起来,几分不羁,几分邪气,让人移不开眼。
宋衍蹙眉,抬起左手放在胸口那里,又放下来,许是衣服穿的有点多了,才会感觉到热。
后边的老管家咳嗽几声,小心翼翼提醒,“相爷,天快黑了。”
意思是再看也看不见什么。
宋衍眉峰轻轻一挑,往屋里走,“老李,这雪差不多要停了吧?”
“不好说。”
老管家跟在后头,“老奴觉得今年的冬天与以往不同,要更冷,可能会断断续续到年后了。”
宋衍弯着眼睫,唇边也弯出同样的弧度,似乎心情突然变的好了起来。
还真给老管家说对了,雪时断时续,跟老婆子的裹脚布似的没完没了,闹的城里人都不太愿意出门,而是呆在家里抱着炉子取暖。
宋衍依旧不上朝,在家养病,江余一边在想着法子培养自己的亲信,逗逗大臣们,一边还要隔三差五的去丞相府关慰一下。
渐渐来往多了,江余发现宋衍那人是真阴伪善,看着是个君子,实则是个小人,随时随地都会给你丢一个圈套,然后以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等着你蹦下去后拿绳子往你脖子上一套,你就不得不被他一路拽着走。
这天难得放晴,江余躺在木椅上眯着眼睛,下巴缩在毛领里面,四周是一个个如同山包的雪堆,拂在脸上的风里裹·着细小的雪粒。
实在不是一个出来晒太阳的好时机,但是他却莫名其妙同对方一起顶着寒风喝茶,“宋衍,你活的不累吗?”
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算计他人,也算计自己,能轻易把精心设计的以无意说出的方式透露出来,这样的人生已经过的脱离“人”
这个字了。
宋衍的双眸里面闪过一点波光,很快消失,他笑道,“微臣习惯了。”
后颈有点痒,江余把拢在袖筒里的手拿出来伸到后面,摸掉落在上面的一片枯叶,手臂放下来的时候在半空转了个弯,随意的碰碰他微凉的指尖,食指点了一下,“这个习惯不好。”
宋衍一愣,垂下眼角望着按在他手背上的手指,久久没有言语。
年关将近,涔太后的大寿也来了,江余把全部事宜都交给了今年的科举状元文序,新上任的司建,他调查过,那个人自持清高,不与朝中任何一位大臣往来,既不是姬柏党羽,也不是宋衍党羽,可以用。
御书房里,江余在批阅奏折,毛笔一横一竖的不停划拉出一个字“准”
,这是宋衍给他的另一个放任,让他有种对方是在一点点把政权移交的错觉。
处在下面的十一摸摸鼻子,“陛下,从初九那天晚上以后,大师兄就变的很失落了。”
江余扯扯嘴唇,还能从那根木头脸上看出失落?“行了,墙角都给你种出蘑菇了,朕看不出他失落,不过朕看出你得焦躁症了。”
十一把短匕一·抽·一·插,琢磨起来焦躁症是个什么病,过了一会他一脸沉重道,“陛下,大师兄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犯上相思病了?”
毛笔的笔尖一顿,划出不太完美的一捺,江余挑眉,“你可以去问问。”
“属下已经问过……”
十一掰掰手指头,难过的撇了撇嘴,“七十八遍了。”
可是大师兄还是不出声。
江余面部抽·动,还真是坚持不懈。
“属下感觉能从大师兄嘴里问出点什么的也就只有陛下一人了。”
十一眨眨眼睛。
江余似笑非笑,“哦?是吗?”
十一暗自咂咂嘴,陛下真的跟从前大不相同了,如果不是他这双眼睛多次确定没有经过易容,他还以为是假冒的。
过了几日,江余突然想起来,就随口问了,十七眼中写着困惑。
“听十一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江余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不知道把那半张面具拿掉是什么样子,恐怕整个轮廓上能找到先帝的影子吧。
“并无。”
十七口气冷硬的出奇,透着拒人千里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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