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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河县西南远郊有许多荒芜田地,少有人住在这里,偶尔有送葬的车队,或者从小镇到县城的公车经过,才能感觉到一丝人气,站牌前,夏亦走下了公车,正好遇到一支哭哭啼啼从墓园出来的队伍,他从旁绕开进去。
林野成荫,树枝上爬满了枯萎的藤条,不时有老鸦在树梢‘哇’的叫唤一声,扑着翅膀飞离而去。
夏亦走了一阵,周围少有人声了,远远近近的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墓碑延伸开去,他朝着来过两次的墓碑方向走去时,已看到一道穿着警服的身影站在那里。
听到脚步声,对方转过头,“我以为你不会过来,所以先打扫了。”
夏亦走到坟茔,看着刚刚被擦过的墓碑,低着头沉默下来,那边穿着警服的男人叫方志,是他的姐夫,或者说是前姐夫了,当了十年警察,还是一名队长,自己当初也是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细细想来过这么多年,夏亦心里最初对他的怨恨,渐渐磨平,何况在姐姐墓前,很难提起怒气,而归根结底,亲姐的死,自己也占很大一部分责任在里面。
“……你看这里,躺了多少人?每天还有很多死去的人等着埋进这里,这些年,我开看了许多事,也希望你别再自责,有空就回老家看看双亲,你也知道,我事情多,走不开,你姐在的时候,没少抱怨。”
警徽在阳光里映出光泽,身影走动,一面说着,方志一面蹲下来,将妻子墓碑边缘的杂草拔掉,“你出狱的时候,原本想要来接你,但又怕你见到我,调头就走,那样多尴尬啊,你出狱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在看着你,见你生活平复,心里多少是踏实了,才想好今日打电话,见你一面。”
低沉平缓的声音里,夏亦心绪复杂,伸手抚着墓碑,抚过上面雕刻熟悉的名字,以及贴在上面的姐姐的遗像,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片刻后,他起身离开,后方方志也站了起来,叮嘱了一句:“小亦,要走正道啊。”
一群乌鸦惊起树林,黑压压的飞过墓地上空。
夏亦的身影并没有停下来,径直走出了这片墓园,乘了一辆公车回到城中村,已是傍晚时分,夕阳渐落,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下来了,脏乱的街道变得泥泞,他在附近一家商铺买了一个溜溜球,裤兜里摸出一张两块,和两张五毛才刚刚够。
“看不见的人,也可以打发一下时间吧?”
夏亦将玩具揣好,朝锣响街过去还有一里多路,上次与赵德柱半夜潜入的化工厂,就在这边河的下游,一时间想到这里,就不得不联想那晚离奇的遭遇,自己特殊的能力,陡然之间,变得有些陌生起来,感觉一旦性情反复,像是能使出一些古怪的能力……就像初中时候打游戏,能发出技能一样,但是又不太准确。
“看来要找时间,好好摸索一番了……”
拐过街角时,他脚步陡然停下,转去的视线那边,一条稍暗的巷子里,一道身影嘭的砸进堆砌的垃圾里,三名穿着花里胡哨,头发烫染红黄绿颜色的混混将那人按在脏水里殴打,其中一人在对方身上摸索,大抵是收刮钱财。
“.…..你个糟老头子,出门就带十块钱!
寒酸不寒酸?”
“回去找你老伴儿多要点,不给明天我们亲自到你家去找她……听说你儿媳妇长的还满不错的,儿子在城里上班,如果钱少了,那我们几个就只好帮你儿子安慰安慰你儿媳了。”
然后又是一脚踹在老人的肚子上,龇牙凶狠的大吼:“听到没——”
地上的身影肚子连连点头的同时,染着黄发戴耳钉的青年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巷口的夏亦,扭了扭脖子,靠近过去,抬手指着他鼻子,“看什么看,信不信把你也抢了。”
“这人好像是隔壁街的夏亦…..是个穷鬼。”
绿毛笑着说道。
黄毛收回手,“想起来了,是有你这么一个人。”
他朝夏亦挥了挥手,“滚吧,你一个外地人别来搅合,打残你,也没人给你伸冤。”
夏亦看着地上的老人沉默了一阵,最后选择离开,城中村原本就外地务工人员聚集地,也是混乱滋生的地方,随着城市愈发繁荣,这些地方更是什么人都会出现,鱼龙混杂,抢劫、偷盗、卖.淫都是常态,他进去过一次,眼下与这三人打起来,或者收不住手伤了人,就是二进宫了。
看到夏亦转身离开,黄毛朝地上吐一口唾沫,重新走入巷子,笑道:“那煞笔就是一个靠瞎子接济的怂蛋…….”
离开的身影踩在脏水洼里停了下来,垂在身侧的袖口下,溜溜球嗡嗡的上下转动,夏亦的脸浸在阴影里,咧开了嘴角,轻声在说:“你们这张嘴真让人讨厌啊。”
那边的黄毛也停了下来,朝同伴耸耸肩膀,冷笑着转过身,然而视线迎上的是一只转动的溜溜球打在眼睛上。
“啊——”
黄毛捂住眼睛干嚎一声,又是一脚蹬在他肚子上,整个人直接飞进了巷子里,另外两人见状急忙冲过来,其中一人还没跑出两步就被倒飞过来的同伴砸到在地,最后一人傻笑的摆了摆手:“哥……算了吧,我们就是逗这老家伙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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