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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药推门进去时,钱玉正靠在床上,盯着床边帷帐上的流苏,愣愣地发呆。
听见推门声,往门边看了一眼,见是她,淡淡地又转回了头。
“钱多在大夫那儿抓的药,你既不肯看大夫,就把这些药喝了吧。”
轻轻走到床边坐下,把药碗端到她面前,用汤匙舀了一勺,放到她嘴边,“张嘴。”
钱玉扭开头避过嘴边的汤匙,在她皱眉时,伸手,道,“把药给我。”
顿了顿,又加了句,“我自己会喝。”
看她样子不像是说谎,知道她性子又执拗不会轻易妥协,木雪只得把碗递给她,“刚煎好的,小心烫。”
钱玉充耳不闻,拿过药碗,气也不喘一下,一口接着一口喝起来,不一会儿,就将药碗里的苦涩汁液喝个精光,把碗递回她,淡淡道,“好了,我喝完了。”
木雪眉头微锁,接过东西,望着她,身姿端正,容颜绝美,安安静静坐在床上,优雅的不像话。
“你不嫌烫么?那药可是新从罐子里倒出来的。”
钱玉却并不想接她的话,“好了,我喝完了,你的职责尽到了,快走吧。”
说完便闭上了眼,静静坐着闭目养神,等了好一会儿,听不见人声,以为她真个已经走了,再心灰意懒地睁开眼时,却皱紧了眉。
木雪没有如她所想转身就走,反而端着药碗,一动不动站在她床前,见她睁了眼,才犹疑着说,“听钱多说,你在米铺里忽然晕了过去,是不是你发热发得太厉害了?早上我醒来就听丫鬟们说你不请大夫就跑了出去,你不要折腾……”
打断她,钱玉淡淡一笑,“钱多没有跟你说我为什么会晕过去?”
木雪皱眉,“他急着去找大夫,并没告诉我缘故,难不成你不是因为发热太厉害晕了过去?”
“我倒想是那样。”
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钱玉拿过被她丢到床边的布,狠狠一甩,“碰”
一声,几尺名贵的布便落在了地上,击得地下灰尘飞扬。
“这些布,你还认得么?”
看见地上的东西,木雪着实惊了一跳,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钱玉会知道她接济陈秀才的事,如今被她发现了,也就没有那么慌乱,抬头静静看她,“你见到陈大哥了?”
“陈大哥,陈慕雪,呵,可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钱玉嘴角掀起,冷笑不已,“你可有把我放在眼里?把我送你的东西送情郎,木四小姐,你可真是会打算盘,谁娶了你,可真是祖上积德啊!”
“我不喜做新衣,这些布,压在箱底也没有用处,陈大……陈公子家境清贫,还有女儿要养活,不若与了他,替孩子做一身新衣,也算是积善。”
木雪淡淡说着,清亮目光对准她,一字一句道,“而且,我与陈公子清清白白,他也并不是我的情郎。”
“你当我是傻子,好骗么?”
钱玉冷笑,喘着粗气,“白的黑的,由着你怎么说!
都是你有理,我总是错的,是我冤枉你,是么?!”
每次都跟她讲不协妥,木雪淡淡一笑,索性也就懒得与她再争论解释下去,云淡风轻道,“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你相信就是相信,不相信,我说破了嘴皮也没办法。”
钱玉恨得咬牙,又气得咳嗽起来,她无所谓的说这话,可曾顾虑过她有什么想法,她那么喜欢她,那么想留住她,再不甘,再愤怒,在她面前,她除了妥协还有什么办法?
“咳咳……”
钱玉一边咳一边苦笑道,“在米铺看见陈秀才拿着这布时,我就在想,要是我把人打死了,是不是你就会来找我偿命。
现在看来,我是找到答案了。”
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石头碰到了软钉子,有气力无处使,这样了,她还能有什么理由留住人不让她走?
深吸一口气,钱玉笑了笑,捂着胸口喘气,压着自己几乎从牙齿缝里蹦出来这些话,“我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跟你冷战,还有四月余,就当是圆了我一次臆想,也算是我积了一次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闭上眼,又叹息道,“以后你和谁往来都没所谓了,咱们好好安生地处过这四个月,以后我便写休书给你,赠你一幢屋子白银千两,供你和你娘好好过日子,咱们往后尘归尘土归土,老死不相往来最好了。”
“你可以现在就写休书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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