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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顾府出发,行了半柱香的功夫,转过朱雀大街,前头便是人声鼎沸的东西坊市。
大燕朝风气开放,设有数个坊市供日常贸易。
东西坊市的北边儿坐落着鼓楼,楼上有巨鼓一面,每日有守楼人击鼓报时,以晨钟、暮鼓来指导盛京城中百姓的日常生活。
坊市之中,道路格外开阔,两侧坐落着整齐划一的商号,许是快到了宵禁时分,坊市里行人如织,分外热闹,街道两旁的小商小贩也分外卖力的高声吆喝。
上一世,顾熙言未出阁的时候,经常偷偷同闺阁密友来坊市逛着玩儿。
后来,她嫁入平阳侯府,又被曹婉宁所陷害,再到如今重生细细数来,顾熙言已经很多年没亲眼看到这东西坊市里的热闹情状了。
马车车厢里,顾熙言靠在车窗边,撩开车窗帘子的小小一角,正偷偷往外瞧着。
马车外头,宽阔的街道两旁,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叫卖的东西种类各异——妆奁首饰,针线布匹,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真真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平民百姓每天为生活而奔波,也不过是围绕着“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些事儿。
在东西坊市里,生活琐事都可一并解决,可谓是大大的便利。
马车在坊市里缓缓前行,道路两旁,叫卖各种食物的小摊散发出阵阵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刚出炉还带着亮晶晶冰糖壳儿的烧饼,热气腾腾的胡辣汤,香味儿扑鼻的羊肉胡饼、鲜红诱人的樱桃煎、各类精致的果子点心糕饼种类之多,数量之大,直教人眼花缭乱。
只见前头有位扛着木桩子买糖葫芦的小贩儿,正高声叫卖,“糖葫芦儿喂——又大又甜的红果喂——”
再看那木桩子上插着的冰糖葫芦,竟是颗颗都鲜亮圆润,凝固的糖稀在阳光下一闪一闪,诱人极了。
顾熙言不禁舔了舔嘴唇。
细细数来,她已经很常时间没吃过糖葫芦了。
冰糖葫芦这种小吃,虽说酸甜可口,但素来是平民解馋的零嘴儿,上不得大雅之堂的。
上一世,也只有顾熙言偷偷溜出来玩儿的时候,才有机会买一串解解馋。
上次吃糖葫芦是什么时候?
顾熙言细细想了想,突然发现,上次吃糖葫芦,还是上一世,她刚嫁入平阳侯府的时候。
那日,顾熙言刚和萧让大吵了一架。
不料傍晚时分,侍卫流云突然敲开锁春圆的大门,说是晌午侯爷从宫里回来,带回府中了太后赏下来的吃食,因是赏给主母的,特意给顾熙言送过来。
靛玉接了那红漆木托盘,等流云走了,捧到顾熙言面前,她玉手一挑绸帕,才发现那盘子里盛着的,正是数串鲜亮红彤的糖葫芦。
当时,顾熙言为了吵架的事儿火冒三丈,正憋着一肚子火儿烦闷至极,突然见了那冰糖葫芦,火气竟是下去了一半。
马车里,一直闭目养神的萧让缓缓睁开眼眸,挑开帘子,冲马车外策马随行的流云低声吩咐了几句。
思绪回到眼前,顾熙言收回了目光,轻轻放下了车帘子。
只听萧让淡淡道,“不知舅兄可有议亲?”
方才,两人在顾府大门口告了辞,坐上马车,萧让便一直阖目养神。
顾熙言下意识以为,萧让是因为今日回门的半日寒暄感到疲惫,心中不禁一阵愧疚,故而一路上只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景致,不敢出声打扰他。
顾熙言看向身侧的男人,没想明白萧让为何会突然关心自家哥哥的婚事,笑道:“侯爷消息好灵通。”
“下午在鹤寿堂听母亲和祖母说,前些日子刚给哥哥问了杜家的嫡长女。
但是这杜家嫡女贤名在外,前面还有三家媒人排队等着相看呢,母亲有些担心被人抢了先去,轮不到哥哥。”
萧让点点头,“杜家,不错。”
杜氏杜正卿,是先帝在时,嘉惠三十三年的状元郎。
现官致礼部侍郎、史馆修撰。
这世代的书香传家,倒是和顾家般配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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