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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梦境犹如延绵不绝的大雪,纷纷扰扰了一夜也没有停歇。
聂兰渊在阴月怀里醒来,身上暖洋洋软绵绵的,只脸上有些许自然通透的寒意。
她抱着阴月的腰,把脸埋进她的胸前,眼里湿湿的泪意憋了半天才倒流回去。
有些事情说透了才觉得艰难,有些感情讲明了才知道不易。
与小倩七夜不同,她的立场没有因为身世的回转而改变,反而更加接近阴月。
阴月心里的痛,心里的苦,心里的不舍与软弱,还有不得不冷硬下来的心肠,这些以前只觉得无奈的感情她觉得自己似乎能碰触到了,冷得刺骨,烫得灼人。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您了,您一定相信我,我终究会回到您的身边,跟您站在一起。”
冬日的时光似乎因为终日不歇的落雪变得漫长,四季翠绿的太后寝宫也变得阴冷寂静。
阴月因为自身体质的原因,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里恹恹无神,一天里的大多数时间都躺在榻上小憩。
聂兰渊也难得地乖巧起来,每日都捧着一个手炉承欢膝下,困了就挤到阴月被窝里睡下,连自己的住处都不回了。
阴月有些精神的时候会跟聂兰渊说些话,有的没的都能絮叨小半天。
她虽然受制于月魔,但月魔也并不喜欢她这具受不得阴寒的身体,很多时候都会抽离出去做些用不着太后之躯的事情。
这么来来回回许多次,阴月也摸出了门道,每每趁着自己勉强能控制身体的时候跟聂兰渊说些体己话。
聂兰渊心下难受,却也乖顺体贴地听着,而后再仔细回味咀嚼,从中挑拣于己有利的讯息。
开始的时候聂兰渊并不能分辨什么时候阴月是真正的清醒,她虚与委蛇,不敢露出半分马脚,生怕月魔觉察出其中端倪将她也关起来。
到了后来,她渐渐能从神情眼色中认出阴月,却也因为担心隔墙有耳而不敢有丝毫懈怠,甚至不敢把自己知道实情的事情泄露给她。
这几乎是一场单箭头的窥视,三箭头的较量。
大雪下了小半个月,难得有个晴天。
阴月草草交代了几句便又睡下了,她这几日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便是月魔附身之时也神情倦怠,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醋缸里泡过似的疲软。
聂兰渊将殿内伺候的侍女们吩咐出去打扫积雪,只余下两个呆呆的小妖精帮着自己整理寝宫。
外室的窗子被打开,阳光透过横斜交映的枝桠落在地毯上,清亮中带着萧索。
聂兰渊拿着鸡毛掸子轻轻敲打窗棂,屋檐上的积雪随着窗体的震动簌簌落下来些许。
她眯起眼睛看着鸡毛上反射的光亮,心情难得的有些愉悦。
苦中作乐便是如此,何苦时时刻刻为难自己?心头把那些牵挂着的名字一遭遭念过,嘴上不由自主地就挂了笑容。
七夜哥哥,小倩,太后,无为,不够热闹就再添上镜老师跟魔宫四贤,还有人间那些狐朋狗友,宁书生小流云,头发黑白交替的司马红叶似乎也不是很讨厌。
如果这一场殃及所有人的灾祸能够过去,她就拉上诸葛无为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魔宫跟人间的亲朋好友都要请来参加宴席,但凡会说话会喘气儿的一个都不能少。
谁跟谁有新仇旧恨就光明正大地打一场,涉及生死的就另外约个时间地点决斗,总之哪个都不许在大喜的日子给她出幺蛾子。
一同收拾屋子的侍女捧着一个长约五尺的剑匣过来,轻声问道:“兰渊姐姐,前些日子太后吩咐我们从圣君殿里取来的剑匣,刚才给太后收拾衣裳的时候在衣橱里发现了。
我想着太后决计不会做出用剑匣衬衣服这种事情,大概是哪个小姐妹要整理衣橱又没了竿子就拿了这个应急。
你看是要把它放好还是继续搁衣橱里暂用着?我若是猜错了另收起来,怕太后责怪。”
聂兰渊把剑匣拿到手里掂量掂量,又细细观察上面古旧的花纹。
这是一夕剑的剑匣,她有些印象。
然而这些印象并不是来源于七夜,而是来源于一夕剑的第一任主人一夕。
那时候一夕刚刚斩断问天,欣喜之余便用打造新家具之余的木料打造了这剑匣,上面的朱漆还是她看着他涂上去的。
“重新找个衣竿子衬衣裳,这剑匣我拿去同太后说一声,改日给七夜哥哥送回去。
虽然总是用不着,放衣橱里也未免太过于大材小用了。”
侍女点点头便又干活去了,聂兰渊把鸡毛掸子放一边儿,指尖在剑匣的锁扣上按了几下,啪啦一声就将其打开。
这锁扣是青铜所制,因为制作之时一夕尚未入魔,故而没有魔力法术加持,只有人间常见的机关括活,好收拾得很。
剑匣内铺着柔软的紫貂皮毛,摸上去光滑细腻,应该是近些年才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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