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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esp;&esp;最低一档是“里”

，解放前都是工人、店员、妓女住的。

这些房子最早连自来水都没有，喝的是井水，一直到七几年才通了自来水。

比如江天佑的家就在鸿庆里。

&esp;&esp;稍微高级点的“坊”

，自带水电煤和车库，一般住在里面的都是文化人。

&esp;&esp;再高级点就是贺敏敏他们住的“邨”

了，别看名字带个“邨”

字很是土气，解放前都是花园洋房，大老板乃至军政要人才住得起。

&esp;&esp;当然也有住公寓楼的，比如张爱玲就住在常德路的爱丁堡公寓。

此外还有武康大楼，黑石公寓等等……李婉仪家也住公寓，小时候到她家去玩，贺敏敏最羡慕她家里有抽水马桶。

&esp;&esp;上海男女谈恋爱，第一次见面都会互相试探对方是住在哪里的——是上只角还是下只角，是铁路南还是铁路北，在苏州河的南边还是北边？

&esp;&esp;一般来说，上下只角极少通婚，铁路南北更宛如天堑。

骄傲的“城里人”

坚信，过了铁路统统都是乡下。

&esp;&esp;至于居住着大量盐城、泰州移民的苏州河北面更是被人污蔑为“苏北”

“江北”

，这里的小伙子根本没有资格肖想“上只角”

的“正宗上海小姐”

。

&esp;&esp;当年贺敏敏的哥哥贺健娶了家住杨浦区定海路的魏华，一度让贺家姆妈非常郁闷，觉得非常丢脸。

凤英阿姨甚至扬言，说她宁愿女儿嫁给外国人外星人，都不可以是“下只角”

的“江北人”

。

&esp;&esp;“九号楼……绿宝石？”

&esp;&esp;江天佑脱口而出。

&esp;&esp;“是啊，大家都叫那栋楼‘绿宝石’。

因为它不但墙壁和屋顶是绿色的，夏天的时候整个外立面都缀满了爬山虎，远远望过来，就像是一颗绿莹莹的宝石。”

&esp;&esp;虽然自己只能住在绿宝石的壁橱里，但贺敏敏依然满心自豪。

&esp;&esp;“阿天，好婆年轻的时候，就住在对面的那栋‘绿宝石’里。”

&esp;&esp;江天佑想起好婆从小到大无数次对自己说的话。

&esp;&esp;“那是你太外公给外婆的嫁妆。

你妈妈就生在这那楼里，后来，你也生在那栋楼里。

就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小囡会不会生在那里了……”

&esp;&esp;好婆说这句话的时候无限感慨，眼中含泪。

&esp;&esp;“绿宝石”

对江天佑而言，是一个明明触手可及，却又遥远的梦，属于童话故事。

&esp;&esp;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和住在“绿宝石”

的姑娘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