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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嗣王老实道。
宋管事叹口气:“可不是?听冬儿说,那匕首是沈老将军送夫人的礼物,自小到大都带在身边的,夫人父母仙逝得早,与祖父兄长感情至深,如今远嫁外地,一辈子许是再不能回京和见亲人,就靠这私物睹物思人,一解乡愁……尤氏此举,同毁了溧阳王夫妇遗物惹爷恼火,又有什么区别?其实爷同夫人都是至孝之人,这一点实在相近,何必闹到这个田地。”
沂嗣王没说话。
宋管事只当有希望了,却见他瞥向门口一个管事婆子。
那婆子刚从外面跑过来,看到嗣王的目光,一怔,据实禀:“主院那边……没什么动静,昨儿派冬儿姑娘过来递了和离书后,夫人洗漱后,跟往常一样,看了会儿书,跟冬儿姑娘闲话了几句,就睡了。”
“老宋,你看,她一个妇道人家,给丈夫抛下和离书后,都安心得很,毫无难过,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难道本王还得辗转反侧,纠纠结结么?”
沂嗣王一笑,笑意不知道是怒还是死了心,“她从头到尾,从来没将本王放在心上,本王在她眼里就是个屁!
本王又何必热脸贴她冷屁股,拦她前程。”
宋管事一呆,再没说话,却又忍不住微微触动,主子几时竟在意别人对自己的想法,还是对着个女人。
新进门的夫人,对嗣王还是有些影响力,可惜爷不自知罢了。
晚间,冬儿打发主院的下人下去,独自进了里间,看见那张四脚衣柜敞着,窗边落下一袭身影,小姐将第一天来嗣王府单独收起来的匣子搬出来了,将卷轴等物拿出来,正捧在手里,用丝绸一边蘸水,一边一件件地擦拭里面的东西,脸颊微垂,每个动作都仔细无比。
冬儿看着小姐专注的模样,就跟没出嫁前,还在将军府时一样,脚步缓下来,轻叹一声:“和离书都写了,还要这些干嘛呢,丢了算了。”
沈子菱被她惊动,侧脸过去:“越来越没规矩了,进来都不知道出个声。”
说罢,将手里的东西收进匣子,抱回了柜子,上锁的一霎,背影顿住。
冬儿听见她声音飘来:“……刚听外头婆子说,荷馨苑几道缺损差不多修好了,我是想整理一下再搬过去。
这么大一堆东西,就算丢,也得找个地方吧,慌个什么,等京里来回音了,回去的路上,再丢也不迟。”
哪是没地方好丢?只怕还是舍不得吧。
这匣子,到底承载了小姐作闺女时的梦想和热情。
“小姐……”
冬儿到底有些不忍,“不如算了吧,奴婢知道,这样可能会没面子……这样吧,就叫奴婢去求求姑爷,将信兵追回来,奴婢听宋管事的意思,姑爷之前也是因为太生气了,其实还是很后悔的……”
“说的什么话。”
沈子菱声音一脆,顿了一顿,又坚决起来:“他会后悔?他求之不得才是。
要是真想留我,还用旁人跑去劝?”
冬儿说不出话了。
能嫁给自幼崇敬的偶像,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小姐倒是做到了,只是没料现实和梦想有些距离。
若一辈子都遇不到沂嗣王,兴许小姐心里还会留个美好的念想吧。
冬儿知道,若沂嗣王不是小姐少时仰慕敬爱的楷模男子,也许小姐就这么得过且过算了,正因为小姐对沂嗣王抱了太大的期望和幻想,如今才失望越大。
“信函送出去了吧。”
声音淡淡,打断冬儿的遐思。
“早上就送出去了。”
“嗯。”
沈子菱转过身时,神色已恢复如初,只小声问:“他还在书房那边?今天歇在书房吗?”
冬儿撇撇嘴,嘀咕:“姑爷那边早上差人来打探您这边的情况,您又打听他的情况……有什么不能当着面好好说么?非得传来传去。
累不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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