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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琅觉得言言不会说胡话,她回答问题清晰明确,不知道就不知道,能答的一定把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
像“初一十五的月亮”
这种属于记忆缺失,总体而言,她虽然思考能力低下,但思考的逻辑没有问题。
所以,言言是真的觉得她和白言霜很像吗?
假如她和白言霜很像,那白言霜死在十五年前,她又在十五年前顺流而下至煌川,怎么想都不会是巧合。
所有线索似乎只缺一个线头,一下就可以贯连起来。
白琅想起之前那个老道说的,他在白言霜衣冠冢前见过夜行天。
是时候去那个衣冠冢看看了。
夜行天为白言霜所立的衣冠冢在扶夜峰山脚下,十五年前他们两人在峰顶惊天一战,以白言霜不敌告终。
白言霜坠落万仞山下,夜行天寻踪而至,然其道法凶戾霸道,不留尸骨,所以只能立衣冠冢而去。
此地灵脉被严重破坏,周围荒野一片,鲜有人迹,亦无飞禽走兽。
白琅是孤身一人去的,焦土里残留十几年不散的真气十分熟悉。
到墓前,下起了小雨。
几株翠绿的草从隆起的土包下挣出来,洗掉几分灰头土脸的落寞。
书于石碑上的字迹很潦草,但遒劲有力,挥洒自如,那股子疯狂战意还历久弥新。
“余平生遇敌无数,所敬者寥寥数人而已,峰主是其一。
仙道常言‘天地有壤,真人无毁’,峰主剑心通明无瑕,余以俗流交染,痛哉惜哉!
子之一身,天付之以神,地付之以形,乃上圣所贵,今形灭神逝,岂不痛哉;一失此身,万劫不复,岂不惜哉?世间万流无止,此行一去,劫尽天地,再回首时,无景可寻。”
白琅低声念完夜行天写的这段碑文,不知何时已经泣不成声。
仙道怎么会以此为耻?
魔道看见夜行天写出这段话才该引以为耻呢。
他们的魔君赢了仙道第一剑修,不大肆宣扬,居然还说自己是俗流,赢了白峰主实在是不应该。
世上修道者,浊流为主,杀人夺宝,耽于形色,以此发迹,甚至引以为荣。
夜行天是浊流中的浊流,却比高尚者更清醒。
白琅又想起第一次见夜行天。
他囚困折流,说“上人天资纵横,自然不是我等可比”
,那时候觉得是嘲讽,现在看过碑文,总觉得他是真心实意在自嘲。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天赋异禀者、上善若水者,但这些人都不会赢,只有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寡廉鲜耻的,才能走到最后。
夜行天自己就是这种人,所以白言霜赢不了他,折流也赢不了他。
他觉得这不怪那些输在他手里的人,要怪只能怪这个世道。
这个世道,它是坏的,所以顺应它而行恶的人,仿佛就变成了好的。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大了,有人在白琅头顶撑了一把伞。
白琅侧目,看见一袭无暇白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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