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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满头大汗,趴在地上不敢动——很好很好,上辈子恶作剧没挨过的训,这辈子全补上了,她的中学班主任一定很欣慰。
皇后笑道:“陛下这么清楚,莫非亲眼去看了?您倒不怕那气味。”
“怎么不怕?”
皇帝有意逗皇后高兴,故作生气道,“朕捂着绢帕去看的,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是臭气难当!
幸亏皇后没去,不然也不用生气了,只顾着恶心了。”
其实是越妃年少时的老毛病发作,说什么福祸同当。
她自己被臭到了,就非得拉他也去臭一臭。
皇后果然笑的唇颤眼弯,气恼散去不少。
“那陛下预备如何处罚那些推少商落水的小娘子呢?”
皇后笑道,“虽说少商已经自己报仇了,可她们胆大妄为,想来在外面也是行事蛮横的。”
皇帝淡淡道:“五公主有恃无恐,因为父母是你我,她们敢在宫里害人,那必是仗着家里了。
如此,将她们父兄的官职功禄都撤了就是,没官职的就罚钱抵数。”
皇后沉吟片刻:“这样也好。
让这几户都好好在家反省,以后耕读度日,也不是坏事。”
少商身上阵阵发寒——这就是至尊夫妻,这就是权柄所在。
她与那几个推自己落水的女孩们家世相差不大,程老爹萧主任殚精竭虑,拼搏挣扎了十数年才得到今日的地位,为此不惜舍弃了小女儿。
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帝后适才轻描淡写间,就将人家可能半生的奋斗都化作了齑粉,决定几家人的荣辱就如挑菜饮浆般。
如果没有凌不疑,在帝后眼中,自己和那些女孩们也不会有很大区别吧。
“可是陛下,倘若她们的父兄中确有才能的,岂不被连累了。”
少商怯生生的抬起头。
她知道不该开这个口,甚至应该大声谢恩,可她忍不住。
皇帝略惊,看了女孩一眼:“没教好儿女,便是这个下场。
连坐之罪难道是闹着玩的么?”
皇后温和的看着女孩,解释道:“前朝沿袭先秦之法,动辄剜眼剔骨,削足黥面,可比如今酷烈多啦唉,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儿,她那叔母也是太可恶了,什么都不教她。”
后半句是对皇帝说的。
少商口称知道了,拜倒谢恩——她可能永远都无法习惯这个时代。
因皇帝前头还有朝事,不及陪皇后用膳就离去了。
少商此时也不敢提离宫什么的,勤勤恳恳的照料起皇后来——端粥送菜,揉肩捏背,一会儿抚背顺气,一会儿将菜蔬粥食小口小口的送到皇后嘴边。
体弱之人,又刚刚生完气,不能多吃。
少商几乎是数着米粒菜丝看皇后下肚的,一边喂,一边还要说宽慰话,例如‘每家儿女至少会有一个淘气的,看看我家,兄弟皆孝顺老实,就我常将阿母气个仰倒,这与父母何干,皆是天定尔,别家还不止一个不孝子呢’云云。
皇后用完粥膳,翟媪指挥宫婢给少商端来食案。
少商便边吃午饭边陪皇后说闲话,之后再服侍她吃药。
这年代的汤药简直是生化武器,看着皇后饮药,少商满脸同情,喃喃道:“天地玄黄,娘娘这受的什么罪啊,实在该把这药给五公主也端去一碗”
皇后险些喷药,看女孩犹如一个视汤药如天敌的幼童。
忙完这一通,少商看着面色略略好转的皇后,心中恍惚。
想她上辈子连只乌龟都没养过,仙人掌都能惨死窗台,这辈子她居然会这样细致妥帖的服侍人了——环境才是这世间最可怕的力量,无坚不摧,无所不能,没有人能不妥协。
也不知凌不疑此时在干什么,这次他定是不肯妥协了。
如今他是在生闷气还是在动脑筋怎么修理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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