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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菀沁听婢子来传,红胭还没走,在院子外要见自己。
初夏皱眉,这个窑姐儿还没走,打算干吗?
表少爷帮忙寻到这个人证,想必也给了红胭好处了!
这会儿缠上大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贪心,还有什么图谋,毕竟,今夜不是这个红胭,白氏的丑事也没有实际证据。
而且,一个风尘女子,半夜来找大姑娘,只怕影响了闺誉。
想到这里,初夏疾步走近帘子,对着外面的小婢子手一挥:“这么晚了,叫她回去吧。”
“初夏,”
云菀沁轻喊一声,“叫红胭姑娘进来。”
世人看烟花女子脏,可谁又知道,表面看上去高高在上、优雅干净的官夫人,也许核儿更脏,更污浊。
今晚上,难道还没看清楚么?
红胭得了传唤,垂头进入,却自知身份,并不进帘子内,站在帘外,两手一合聚拢在腰边,半蹲膝盖,福了一礼:
“大姑娘,奴家有礼了。”
云菀沁见自己已经通融了,红胭却不进帘子,与自己保持着距离,倒是进退有度,有些讶异,再看她与刚才在主院见到的妩媚气质有些差异,很是稳重,更是心中有些猜测,她行礼的姿势,不是风尘女子那种卖痴撒娇的轻浮动作,——红胭行的是官家女儿常用的福礼。
云菀沁不动声色,微笑:“多谢红胭姑娘今晚讲出良心话,为我与弟弟二人做主,风大雨大,当时我家又发生了大事,没来得及对红胭姑娘道一声谢,如今天黑了,不知红胭姑娘还有什么没交代的,竟劳得亲自来跑一趟。”
红胭听她语气谦和,更是下定决心,隔着珠帘一拜:“红胭无依无靠,浪荡如浮萍,赎身后也没个去处,想要跟随云家小姐,效犬马之劳。”
初夏噗呲差点儿笑出来。
大姑娘打从落水醒来后,就像是身上长了吸铁石,惹了一个又一个人贴过来鞠躬尽瘁,原来——红胭是生了投靠之意,而不是贪婪,想多要银子,想想也是,红胭虽然摆脱了淫窟,成了普通良民百姓,但是从此一个人生活,也并不轻松,若是被人知道过去的历史,说不定还会被指指点点。
云菀沁见红胭直接,也是有点讶异,轻笑:“我区区一个侍郎家的女儿,又不是什么元帅将军,哪里能让红胭姑娘效什么犬马之劳?红胭姑娘如今已经脱离了万春花船,是良籍女子,我看你谈吐流利,像是读过书认识字的,手脚也利落,到哪里应该都不愁饭吃,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找份活计,好好活着,不成问题,”
,又道:“妙儿,去内间拿一张银票来给红胭姑娘防身。”
红胭一听云菀沁不要自己,急了,忙喊住妙儿:“不用!”
又朝云菀沁道:“云小姐,奴家可不是来找你讹银子的!
实不相瞒,许少找到荷花巷,要奴家为云小姐作证时,本就打算给一张千两银票,可奴家却推还了给他,因为奴家自己也想摆脱乔哥儿,而且只是说良心实话,又怎么能要银子?奴家是真心想投奔云小姐,若云小姐瞧不起奴家,用银子来打发,那便算了,奴家失礼,这就走!”
还没等红胭转身,云菀沁笑了,果真是个烈性女子:“红胭姑娘误会了,红胭姑娘出身不错,我叫你为奴为婢,跟着我做些跑腿的小事儿,岂不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云,云小姐是如何得知奴家的出身……莫非是许少查过?”
红胭一怔。
云菀沁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摇头缓道:“我表哥没曾查过你。
可现在细细回想,红胭姑娘进侍郎府时,虽表面看上去紧张,但眼神松懈,并没什么新鲜,应是装出来的,这表示红胭姑娘见识过臣子宅邸,并不稀奇。
现在,你不进帘子,只站在外面,与我保持距离,也应该知道官宦小姐在闺阁中,外人不方便随意进来的规矩,你行的礼,更是官宦小姐的平辈见面礼,还有,我注意你的指腹和虎口上有老茧,倒与我一个将军府出身的朋友的位置一样,应该是拿过刀剑……说起来,红胭姑娘堕入风尘才三年,并非自幼卖身……想必,以前应该也是有一定的门户,而且是武官出身吧。”
红胭见她全盘猜中,沉默半晌,并不敢全部说出来,只道:“我确实是北方一名军官家的女儿,父亲长年驻防北方,与其他官兵将领同对抗蒙奴国的侵扰与犯境,官职虽不高,可也算是正经门户,三年前一场家变,家族没落,我也流落邺京,三年前秋季,不幸没入娼籍,今儿因缘巧合,脱离苦海,见云小姐不像一般的京城闺秀,便有了投靠心,只可惜我也自知身份有污点,留在侍郎府贴身伺候云小姐,自不量力,确实太过冲动了,非但无法报恩,恐怕还会叫云小姐遭人闲言碎语,……是红胭没考虑周详。”
原来这个红胭竟还是个小军官家的女儿。
初夏与妙儿互相对视一眼,有些讶异。
云菀沁笑眸一闪:“你若真有心留在京城不愿意走,倒是有个去处,不一定非要留在我身边,既能帮我,也能帮你自己有个活下去的立足地,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云小姐有什么话大可直说。”
红胭一听有转机,十分欣喜。
云菀沁目光一闪,乌黑浓翘的睫毛拍了两下,落了阴翳在眼皮下:“不久后,我会开一家脂粉店铺,但并不方便时刻盯在那儿打理,恐怕十天半月才能有机会亲自去一次,我身边这两个丫头虽亲近,但也不方便放出去,所以店铺之内,必须有个放心的掌柜帮我坐镇管理。
另外,寻店铺地址和买门面的事儿,也可能会叫你帮忙。”
云小姐是想当幕后的大东家,让自己帮她接手脂粉店面,当对外老板,打理外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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