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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被宿醉扰得头疼的纳九爷,就被院子里传来的动静给吵醒了。
睁开朦胧的睡眼,纳九爷支起身子侧耳听了好一会儿,却又再次朝着枕头上倒了下去,口中低声地咕哝着:“倒还真懂规矩......”
挥舞着柳枝子扫帚,相有豹仔仔细细地将整个四合院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堆放在墙角的一摞老城砖都挪了地方,一块块翻过面儿来,搬到了向阳的墙根边,再把那些老城砖下面积累的尘土清扫得干干净净。
把柳枝子扫帚搁在了墙边,相有豹丝毫也没停顿,站在院子里宽敞些的地方拉开了架势,一板一眼地走起了趟泥步。
与寻常练家子所走的趟泥步完全不同,相有豹脚下踩着的趟泥步完全没有那种行云流水般的顺畅与韵律美感,反倒怎么看都觉得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在泥泞中挣扎一般,跌跌撞撞、磕磕绊绊。
再加上相有豹用怀中抱月式端着的双臂,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一头邯郸学步的大猩猩,正在努力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人类。
还没等相有豹按照往日的习惯走上八圈趟泥步,一声清脆的轻笑声,险些让相有豹脚下绊蒜,一头杵进四合院中的旱池子里。
扭头看去,那穿着月白袄裙的姑娘正编着自己那黑油油的大辫子,站在自己的屋子前瞟着自己,脸上的笑意却是怎样也掩藏不住。
讪讪地收了架势,相有豹客客气气地朝着那姑娘点了点头:“师妹早!”
也许是觉得自己方才不该笑话相有豹,又或许是觉着相有豹已经抢先做完了自己每天早上的打扫工作,那穿着月白袄裙的姑娘三两下编好了自己的大辫子,却是没话找话般地朝着那些被相有豹搬动过的老城砖努了努嘴:“谁是你师妹啊?你瞎叫什么呢?我问你,谁叫你动那些个老城砖的?”
扭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在向阳的墙根下摆好的老城砖,相有豹抬手指了指原来堆放老城砖的位置:“师叔把老城砖放背阴的当口,那该是想去去老城砖里的火气、燥性,以后也好拿着给蝎子做冬宅。
可要是老城砖已经生了青苔,那就说明老城砖里已经积了水汽。
再不赶紧晒上几天,蝎子钻老城砖做的冬宅过冬时,身上就会长黑斑,还会拖尾巴......”
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穿着月白袄裙的姑娘朝着相有豹翻了个白眼:“你还能得不行?这老城砖都是三蒸三晒过的,就算是老城砖里积了水汽,给蝎子做冬宅之前放炕脚一暖就成!
啥都不明白还跟这儿充大瓣蒜,还不赶紧的把那老城砖搬回去?!”
抱起了双臂,相有豹眉头一挑,很有些不服般地朝着那穿着月白袄裙的姑娘笑道:“哟......这还成了我的不是了?火正门《养蝎八法》里面明明写着的——灶脚暖砖、瓦、瓷,火性略过矣......”
不等相有豹说完,那穿着月白袄裙的姑娘猛地把刚刚编好的大辫子朝身后一甩,很是不服气地哼道:“那《养蝎八法》里还说了——以棉裹冬宅,取浅水置石其中,以润蝎之冬燥呢?”
露出了一副诧异的模样,相有豹皱着眉头咕哝道:“《养蝎八法》里有这句?我怎么不知道?你......不会是瞎蒙了来讹我的吧?”
很是气恼地,那穿着月白袄裙的姑娘轻轻地顿了顿脚:“谁有这闲心思大早上的来讹你啊?《养蝎八法》打小我爹就让我背全了,火正门里也只有我爹手里有《养蝎八法》的全篇!”
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相有豹吞吞吐吐地说道:“师叔这儿有《养蝎八法》的全篇?不能吧......以香油灯七盏、黄酒两盅布九宫之型,后面两句是什么?”
高傲地微微扬起了下巴,那穿着月白袄裙的姑娘颇有些不屑地应道:“于阳坡石畔诱蝎,取紫竹制捕蝎之器......”
“以蔑为笼、木次之、瓦、瓷更次之,后面是........”
“避光、避火,勿惊、勿扰......”
“负子不捕、绝巢不捕、原地三年不捕,然后......”
“取紫背、青钳、朱尾者为上品!”
“我记得还有个说法,说的是蝎子要是拖尾了,要喂朱砂?”
“哪有这么一说?!
是喂丹砂混黑狗血!
你师傅教你的时候你都想啥去了?!”
“那斗蝎子的时候,盘尾蝎怎么开尾?”
“上芰草逗啊!”
“遇见玩家用龙骨配王不留行养出来的斗蝎咋办?”
“你傻啊?用龙骨配王不留行养出来的蝎子一股子药味,俩钳子都直愣愣的杵着,瞧见这样的蝎子你还去斗?再说了,你就不能用行军散化水给你上的那斗蝎洗洗?”
“噢......那你叫什么?”
“纳兰......呀.......”
猛地飞红了面孔,一不留神说出了自己名字的纳兰看着一脸坏笑的相有豹,半是羞怯、半是恼怒地扭身回到了屋里,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朝着纳兰摔上的房门吐了吐舌头,奸计得逞的相有豹刚刚转过了身子,却看见趿拉着一双鞋的纳九爷正靠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怪笑着盯着自己。
讨好地朝着纳九爷点了点头,相有豹没话找话般地朝纳九爷打着招呼:“师叔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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