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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将两只手插在袖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楼音,说道:“阿音,你可知如今潞州米价已经多少了?”
“自然知道,不就是涨到了2000文一石。”
听楼音这轻松的语气,太子冷哼着笑了出来,“不就是?你可知原本米价才500文一石!”
楼音笑盈盈地走到皇帝身边,说道:“要儿臣说呀,不仅不能斩杀这些哄抬米价的人,咱们还要让传令下去,将潞州米价定到3000文一石呢。”
闻言,太子差点跳脚,他恨不得一把扯住楼音的领口将她揪起来,奈何在皇帝面前,他只敢指着楼音说道:“你身为我大梁公主,平日里挥霍无度也就罢了,百姓疾苦当前,你不仅不想着拯救民生,反而抬高米价,你究竟作何居心!”
楼音还没说话,皇帝就开口了,“吼什么吼?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哪里有点太子的气度!”
“儿臣……”
太子被骂得满脸通红,恨恨地看着楼音。
楼音双手撑在皇帝的御桌上,像个孩童一般将上半身凑到太子面前,一脸天真笑意,“若真像太子哥哥所说那样去做,恐怕不到半月,潞州灾民便饿死一大半了。”
看太子依然一幅不屑的样子,楼音不免叹气,继而与他解释。
潞州是江南产粮最多的地方,江南的粮食基本都是潞州所出。
潞州受灾,整个江南市面上的粮食就紧俏得很。
即便是强行将米价按压下去了,米商们愿不愿意出售自己的囤货还是一说,即便全部出售了,也不够维持整个潞州灾民的生计。
反而朝廷下令将米价再翻倍涨了去,除江南以外的米商见有暴利可图,便会纷纷将屯粮运去潞州出售。
虽然3000文一石米着实贵了些,但潞州历来富庶,维持过灾年也许会花费掉老百姓多年来的积蓄,不过至少不会饿死街头,实在贫困的百姓,朝廷再出钱救济也就罢了。
如此一来,一旦度过了灾年,潞州百姓从头再来,依然是江南的粮米之乡,还怕百姓富庶不起来?
若真是像太子所说,将哄抬米价的米商全砍了,那哪里还有外地米商愿意将自己的屯粮运去千里迢迢之外的潞州?只凭江南一带市面上的粮食,恐怕还维持不了潞州灾民三天的生计。
太子听了以后,脸色由红变黑又变紫,好看极了。
楼音背对着皇帝,眼里的笑意一点不掩饰的露出来,看得太子眼底泛出猩红。
但他此刻却是没有脸面说些什么的,只能咬着牙,回应着楼音挑衅的笑意。
安静的养心殿里连呼吸声都没有,此时皇帝的一声叹息便显得尤为明显和……刺耳。
太子此刻恨不得撕烂楼音那张嘴,偏偏楼音却总是笑盈盈地看着她。
皇帝起身,将那枚黄金太极八卦图塞到楼音手里,说道:“此事,你便去办吧,叫姑父好生指点帮衬你。”
皇帝口中的姑父便是长公主的驸马,如今是户部尚书。
“算了。”
皇帝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旨意,“若要你去办此差事,百姓愚昧,不懂你的良苦用心,必定会让你背上骂名,此时还是交给你姑父去办吧。”
楼音握着手里温热的太极八卦图,说道:“身为大梁公主,原就该心怀百姓,背负些骂名又算的了什么,儿臣不怕。”
她楼音背负的骂名还少吗?自从她干政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自己要落得一个好名声。
楼音看了看太子,他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皇帝都把话说得这样明显了,太子居然还愣在原地,不知主动请缨去办了这差事。
皇帝给不给他这差事是一回事儿,但当着他的面说这话就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头脑不行,至少还能有颗愿意为民牺牲的心。
可惜,他连这个机会也错过了。
不知是真不懂,还是怕背负上骂名。
天色暗了,皇帝也显得困了,说道:“阿音,陪父皇去和妃宫里用晚膳吧,她做的桂花酿你是最喜欢的。”
父女俩便这样将太子晾在了原地,走到大殿门口时,皇帝突然回头,对太子说道:“辛儿,你若有你妹妹一般的政治才能,朕也就宽慰许多了。”
夕阳下,父女俩一高一矮的身影投射在太子眼里,仿佛他就是个局外人一般。
特别是楼音回头那个笑,刺眼到想让人将她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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