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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见他精于测绘之术,便派他重新绘制《坤舆全图》。
那时老夫在翰林中又精研西洋历算,故而皇上派了老夫,陪同这蒋先生一同测绘。”
“后来老夫方知,这位蒋先生不仅精于测绘,对于天文历法,七曜星相之学,更是有独到之处,故而老夫协助测绘之余,也多向他讨教。
他说大抵在明朝时候,有西洋人认为,天下并非平地,乃是圆球,故而一路驾船向西行驶,最后,经过了数年,竟又回到了原地。
各位说,若不是天下本是个圆球,这西洋人又要如何一路向西,而至原地呢?”
说着,钱大昕又指着地图上的“大岛”
一一讲解道:“而西洋人这一番航行,也让他们知道,这天下之间,共有四块大陆,俗称四大洲。
我大清所在之地,乃是亚细亚洲,最为庞大。
西洋人生长之处,称为欧罗巴洲,右边这图,大家也看到了,左下之处,仍有一地,称为利末亚洲,西洋史籍也有记载的。”
但右图东南处那一块奇形怪状的大陆,钱大昕却隐而不提,当地便是今日所言澳大利亚,但蒋友仁测绘世界地图之时,澳大利亚的海岸线测量尚未完成,故而线路粗糙,本也与实情不符。
“可西洋人却没想到,三大洲之外,竟另有天地。”
钱大昕又说道:“此左图中大洲,我中华历朝史籍,绝无记述,便西洋书籍,也从未提及此地。
直待明朝弘治、正德年间,西洋人才见到此地,称为亚墨利加洲。
所谓天下四大洲,便是如此了。”
各位庶吉士听着这一番闻所未闻的言论,一时之间,相对无言,有的尚能理解一二,有的完全不知所云。
钱楷大着胆子,向钱大昕问道:“老师,若说西洋人航海一周,得知天下乃是圆球,学生尚可理解。
但学生不知,为何我等立于这圆球之上,却从未坠落?更何况水流向来是自高至低,若天下是个圆球,水流应该一直向南流动才对啊?”
钱大昕叹道:“此间道理,老夫也曾问过蒋先生,可他语言含糊,说了一些重学之事,彼此也不连贯,老夫确是不得其解。”
重学即今日所言力学。
地球为球体而人不坠落,水不南流之理,是康熙年间,英国科学家牛顿所悟,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定律,才解决这一问题。
但牛顿理论在欧洲大陆流行之时,蒋友仁已经前往中国,故而牛顿的引力一说,蒋友仁只知大概,说不清楚,钱大昕自然也无法理解。
阮元也问道:“老师,这西洋测算之术,学生平日读算经诸书,也是有了解的。
敢问老师,西洋人可已知晓,这天下究竟有多大呢?”
钱大昕道:“这地球中心,名为赤道。
这赤道长度,西洋人是测算过的。
赤道各度之间,相距一百九十五里十七丈。
整个赤道的长度嘛……应是六万九千一百三十四里有余。
至于地球大小,以此为据,当可推算清楚。
西洋人对测算之术,一精至斯,老夫勤修历算多年,学得越多,越是知其中不易啊。”
其实赤道长度,今日测算乃是四万公里,彼时计量单位长度,与今迥异,故而钱大昕所言数字不同于今日。
“正是如此,西洋器物,制作精巧,往往有我等虑之不及之处。”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前缓缓响起,一个人影渐渐走来。
阮元在翰林院已有数月,这声音自然熟悉,知道是和珅来了。
只见和珅走向厅前,对庶吉士们道:“这西洋之物,巧夺天工者,一为钟表,二为水法,运行之精妙,中原罕有可及之物。
本官也曾思索其中道理,可思来想去,终是不知道理何在。”
所谓水法,即是今日所言喷泉。
钱大昕见和珅来了,虽然不愿与之共事,但碍于身份,也只好站到一边。
“说起西洋器械,另有一物,各位也不可不知。”
和珅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副眼镜来,道:“这眼镜流传至我大清,也有百余年了。
这镜片聚光之术,我看也是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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