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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阿也生怕自己言语含意过于直白,想着虽然是为和珅做说客,这些事还是点到为止为好。
便也轻松下来,道:“阮侍郎啊,你看你这才三十来岁,真是很有精神啊。
你这番年纪,二品的珊瑚顶子有了,这偌大的宅子也有了,夫人既是圣裔,那当然是你们后生之中首屈一指的了……唉,你虽是汉臣,可我却一直想着,若是我有来生,能按你的人生再走一遭,不多,四十年,就四十年,我看也值了啊。”
可苏凌阿又怎么知道,阮元为官之前,便已二十年如一日的潜心治学,为官之后,又是百倍的勤勉谨慎?阮元听了,也不禁莞尔,只得又与他客气了几句,将苏凌阿送了出去。
后来,阮元也将苏凌阿来访之事,捡了一些说与孔璐华听,苏凌阿自然不会知道,他走之后,孔璐华令人在客厅中熏了一日的香,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两日之后,阮元又在南书房外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日南书房本无要事,但按照惯例,在南书房入值诸人需要定期值夜,这日正好轮到阮元,想着日常的退值时间已到,不如先归家用罢晚饭,再及时赶回,遂匆匆收了书卷,想着暂且归家。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请问,阮元阮侍郎在吗?太上皇有些过年的岁赐,还请阮侍郎出来一下。”
阮元出门看时,原来竟是多次见过的呼什图,也随即对他拜道:“既是太上皇有岁赐,臣自是感激不尽。
请问岁赐眼下在何处,我过去取了便是。
还有,太上皇近日身体如何,我上次见太上皇,也有半月有余了,却不知太上皇的病情如何了?”
呼什图道:“阮侍郎只管放心,这所赐之物,其实是一箱皮草,都是上好的貂皮,已给侍郎家送过去了。
至于太上皇的情况嘛……”
说到这里,却不再言语,向阮元使了个眼色,似乎是想让阮元寻个僻静之处再行商议,阮元想着他身上自不会有凶器之物,跟了他去,也是无妨,便随着呼什图来到东首廊下,寻了个不易被人发觉的死角之处,呼什图方才说出实情。
“阮侍郎,小的一直清楚,太上皇对你那是格外青睐,你先前在京城的时候,我可是给你传了好几次旨呢,我寻常见的官人,可都是一大把胡子了。”
阮元知道呼什图虽不比鄂罗哩亲近乾隆,却也在宫中做了二十多年太监,官职低微的官员,根本轮不到呼什图传旨。
只听他又道:“所以小的今日,不如给阮侍郎交个底,太上皇见你之事,小的略有耳闻,快半个月了。
也亏了太上皇见你见的早,这半个月下来,太上皇饮食都减了不少,也不爱说话了,怕是再没有时间多加教诲于你了。
其实太上皇这个年龄,谁不知道呢,人嘛,终究没听说有谁真能长生不老的。
我也知道,太上皇这些年来,一直悉心栽培的人里,肯定有阮侍郎一个,可眼下……眼下又能说什么呢?阮侍郎,您心中也有个准备吧。”
阮元那日见过乾隆,对乾隆的未来,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听到呼什图这般说辞,面上也不禁涌上一股凄然之色,摇了摇头。
但呼什图看来,阮元却是已经相信了他的善意。
于是呼什图更进一步,又道:“阮侍郎,您印象里,皇上是个怎样的人呢?眼下军务要事,都渐渐由皇上参决了,可这没了太上皇的圣断,小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稳啊?”
阮元也报以一笑,道:“皇上虽然即位快三年了,可话说回来,总是没自己决定过什么大事,或许会比太上皇更好呢?我们做臣子的,又怎么敢随意多言?不过太上皇毕竟是十全武功,几十年调兵遣将的经验在呢,对中外各部,也都了如指掌,皇上经验上稍欠一些,也是常事啊?”
“所以说嘛。”
呼什图笑道:“这前线军务,最是要紧,片刻也耽搁不得的,皇上经验又不够,这日后可如何是好啊?”
说罢,他也顺便望了望周边,这里是个廊道拐角,边上偏殿是祭祀孔子之处,暂时无人使用,已上了锁。
一边御药房中,人手都派出为乾隆准备药物去了,这时正巧也没人,这里距离两侧的日精?门、月华门又都有数十步,而护军营的官兵平日只负责把守宫门,以防外人无故入宫,宫禁内这许多角落,未免兼顾不周。
这时左右望去,果然无一人在意这片死角。
阮元在京城也曾做官多年,替江府送礼之事便是呼什图无意中透露线索,这时又怎能不知他真实心意?便顺着呼什图的想法道:“其实我想着这前线战事,全权由皇上决断,皇上未经战事,未免会生疏些,可朝中重臣,多有参与了乾隆朝战事的啊?就比如说和中堂,不,和公相吧,台湾之战、廓尔喀之战,和公相都因居中调度有方,得以图列紫光阁了。
今日战事若是和公相得以居中继续参决一二,想来君臣协力,天下太平也就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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