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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惠被童氏一哭一嚎,这才知道,眼前一切并不是噩梦,也隐约猜得出来怎么回事。
孕期灌了两次打胎药没结果后,云玄昶开始用麻绳捆自己肚皮,一来图个发泄,二来想着弄掉孽胎。
这畸形儿,只怕就是几个月频繁捆绑造成的恶果。
白雪惠欲哭无泪,只见黄四姑望过来一眼,不阴不阳地丢出一句话,更是整个人堕进了寒气。
“婆婆也甭怪公爹,云家祖先保佑的是自家子孙,可不会随便保佑外人。”
童氏支起身子,眼泪一下汲了回去,瞪住大儿媳。
白雪惠浑身筛糠,惊惧之下,下身撕扯得疼,本就还淋漓未尽,刚刚止住的血又渗了出来:“你不要乱说……”
黄四姑看不得她装蒜,一把拎起她细腕,扭头朝向童氏,咄咄:“婆婆刚才说云家世代都没生过这种怪物,说对了,这孩子还真不是云家的种!
俺上次无意见二叔打弟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本就觉得不对劲儿,这次回娘家,特意叫俺六弟去邺京暗中打听了一下,婆婆知道俺那弟弟,年轻时就在外地当货郎,走南闯北的到处跑,人伶俐,路子不少,到京城云外,托人找到原先伺候白氏的一个结巴丫鬟出来,套了一番话,才清楚原委……这不,赶紧回来跟婆婆说一声。”
说罢干嚎起来:“俺可怜的娘啊,亏你这几个月像伺候爹妈似的伺候着,将这小淫妇当菩萨供奉上了,白糟蹋您心血了!”
童氏快透不过气了:“你话说明白些……”
“小浪蹄子在京城学人家在外面放债,跟一群高利贷接触许多年,二叔也知道。
那些高利贷全是些身家不干净,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黄四姑义愤填膺,“后来,这浪蹄子也不知道怎的与高利贷闹翻了,欠了高利贷的银子。
高利贷将您这好儿媳叫了去……那结巴丫鬟说,谈判到最后,一群男人将这浪蹄子拖进了里屋……”
说着捂脸,羞得再难继续,又从指缝里狠狠望向白雪惠:“难怪二叔那样打这蹄子,又完全不重视这孩子!”
白雪惠裙摆已被零星滚出的血染红一片,头重脚轻,阵阵晕眩,抖索着手,去拿旁边盛石灰的碟子,一个重心不稳,打翻了碟子,哐啷一声,止血的石灰撒了一地,顿时脸色惨白,却哪里有人来为自己拾起来,更不提为自己去请大夫。
童氏踉跄几步,几欲厥倒,牙叩唇:“你既然早察觉,怎么不早跟我说。”
老二不说,恐怕是因为怕丢脸,可大儿媳这不分明是故意看好戏么。
黄四姑嘴巴一撇:“婆婆将弟妹的这胎看得比命还甘贵,俺和弟妹的关系,婆婆也看在眼里,无凭无证的,俺哪敢说,便是说了,婆婆也以为俺给她倒脏水,婆婆不也说了么,弟妹是金枝玉叶,俺是乡下粗人,俺跟弟妹吵起来,一般人也会以为是俺不对。
这不,打听清楚了才敢说……”
童氏眼前一黑,让竹姐儿去将云玄昶喊出来。
云玄昶早听到这边大呼小叫,被侄女喊了过来,看见襁褓中畸婴的一刹,脸色一变。
再一转头,产床上竟已一片血海,褥垫里外,被血水浸得鲜红。
白雪惠浑身发冷,下身早麻掉,睁眼皮的劲都没了,只觉出血量汩汩如溪,越来越大,完全控制不住,此刻见云玄昶来了,气虚无力,苦苦挣扎:“老爷,救救我,快去拿石灰来……请个大夫好不好……”
云玄昶木木盯住产床上失血越来越多的妇人来:“想得美。”
白雪惠昏死过去。
童氏一听儿子的话,更知道黄四姑所言不假,冷气倒吸。
曾几何时,这二儿子是老太太心目中的骄傲,便是当年二儿子为在京城另娶妻房,遗弃甚至加害乡下刚成婚不多久的孤女糟糠和襁褓女儿,也是在菩萨面前苦苦自辩,他是有无可奈何的苦衷,毕竟男人家做事,总有些取舍。
谁想这儿子为谋厚利,不知管教,放任白氏与高利贷结交,结果自作自受,闹出这种丑事。
一时,童氏喃喃:“报应,真是报应。”
心头又急又愤,劈头盖脸地斥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眼下可好,生下这么个孽种怪胎,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我和云家祖先的脸都没了!”
云玄昶本就被权利场和女色掏空了身子,罢官之后成日悲郁,肾上疾病加深,身体每况愈下,被老母一吼,知道再瞒不过去,见大嫂侄女都在场,颜面尽失,心跳加快,脸色涨得猪肝一样,捂着小腹,想说话,喘了半天吐不出完整字。
童氏见他身子垮成这个样子,连骂都禁不起,一呆,半晌,哀莫大于心死,道:“四姑,叫老大过来,将我细软都搬过去,我再不想看见这两口子。”
黄四姑瞥一眼炕上奄奄一息的弟妹,轻声:“婆婆。”
童氏望一眼蜷在炕上的白雪惠,心头就像扎了一根刺,念及她装聋作哑、毫不愧疚、当没事儿人一样地享受了自己好几个月的伺候,更是窝火恶心,禁不住脾气,两巴掌甩过去:“淫妇!”
白雪惠本就悬着一口薄气,被打得闷哼一声,趴下来,腹下一刺,一波热潮狂涌出来。
几人见刚生产完的妇人脚尖狂蹬,喉咙里发出动物被屠宰时的呻吟,全身抽搐了一下,忽的,眼白一翻。
竹姐儿见那小婶子瞪眼望天的样子很吓人,躲在娘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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