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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的路上,他就亲自购了打抬药,灌她吃下,没想到这孽胎顽强得很,白雪惠翻来覆去疼了好几宿,硬是没打掉。
看来安定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得先去再找打胎药。
此刻,白雪惠挨了一巴掌,只怕男子要继续动手,护住自己,哭起来:“老爷别打了——”
马车停下来,云玄昶也不愿意叫人看自己的笑话,闷闷喝叱:“别哭了!
若叫娘和我大哥他们知道你做出这种丑事,还怀了孽胎,我叫你好看!”
白雪惠忙汲了眼泪,擦了把脸,又戴上了帷帽。
祖宅门口,童氏见老二两口子回来,带着云老大和黄四姑迎上去,见二儿子比上次在京城见到消瘦不少,两个脸颊凹陷下去,一看就知道确实身子不好,拖住他手,唉声叹息,嘘寒问暖了几句,安慰:“算了,算了,功名利禄是要紧,可也抵不过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块儿,回来了也好,皇上准你回来养病,说明还是很体恤你的……”
这番安慰听得云玄昶更觉憋屈悲凉。
黄四姑目光瞟到了二叔身边的妇人身上,尖尖小脸苍白,多时没见,愈发的纤瘦,仍是一副城里夫人的斯文模子,是乡下的村妇比不了的,一下车自家云老大就看得目不转睛,心内嗤了一声。
打量着半会儿,黄四姑目光却一定,乡野的风很烈,一吹过来,刮起白氏头上的半边帷帽,白净的下颌肌肤上印着几道触目惊心的鲜红。
黄四姑一看那伤痕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再注意到白氏失魂落魄的眼神,明白了,顿时有些得意,装什么金贵的城里夫人,还不是跟乡下女人一样被丈夫当畜牲一般的揍,却又有些惊讶,上次跟婆婆在京城做客时,这弟妹犯了那样大的错,也不过被二叔关在了家里。
都隔了一两年了,应该再不是为了那事儿,那能是为什么被二叔这么毒打?瞧白氏那颈上的紫红淤痕,全是往死里掐。
黄四姑心下狐疑,也没多想,只笑道:“这乡下地方可不像你们城里,没那么多讲究,今后弟妹出门也不用戴什么帷帽。”
白雪惠条件反射将帷帽一扯,低下头,生怕黄四姑看见了自己的伤势,惹了云玄昶的怒。
黄四姑快活得很,往日自己在京城受够了这弟妹的气,从今往后,她还能摆什么官夫人架子,只能看自己脸色过活儿了,想着,瞥一眼身边的丈夫。
云老大得了老婆的一记眼色,虽这种时候提这个,有些不大好,仍是望住弟弟,迟疑了一下,开了口:“阿昶回来就好,那边新葺的屋子已经好了,你跟弟妹马上便能搬进去,肯定是比不上你京城的宅院,但该添的用具都添了,前儿你嫂子也去里外拾掇干净了,要是还有什么缺的,你再跟俺说,俺去镇子时,再顺便跟你带……说起来,泰州虽小,可如今这物价涨得也是快啊,若是需要什么大件,可能还需要等等,毕竟,前些日子盖新屋时,已耗了不少银两。”
云玄昶一听就明白大哥的意思,这是找自己要修新屋的银子,自己当官时,没少接济泰州乡下的童氏,云老大自然也受了惠。
大哥家里一家七口的祖宅,都是自己出钱修缮加宽的,云家赖以为生的几处庄稼和果园本来是租附近地主的,每年缴租子都喘不过气,哪里还有什么富余,刚刚能糊口,后来是他出银子买下来,成了云老大一家的私田,生活方才好多了。
如今,他没找兄嫂要银子,云老大反倒找他伸手要盖新房子的钱,果真是亲兄弟明算账啊,原先自己风光时,云老大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现在见自己落魄了,就开始拿起兄长的架子了。
再看一眼云老大身边的黄四姑,不消说,夫妻两人早就合计好了。
云玄昶赌气般道:“稍后我就将盖屋子和添置日常用具的银子给大哥。”
就这么个乡间屋子,能要多少钱,自己的积蓄还算能应付。
云老大吁了口气,一双眼睛却仍是有些为难地盯住弟弟。
云玄昶脸色微微一垮,可今后同一屋檐下相处,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第一天回家就坏了关系,语气尽量客气:“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
云老大看一眼老婆,吞吐,“只是咱们家中每月用度有限,弟弟和弟妹这么一来,家中便多了两双筷子,本来也没什么,只如今吃穿样样都是钱,你四个侄子都大了,老大明年就要娶媳妇了,到时一大笔彩礼跑不掉,茂哥儿快上学堂了,束脩也得不少,便是连竹姐儿也到了快成亲的年龄,嫁妆总得提前先备一些把,……你们两口子住下来,一个月两个月俺还负担得起,时日久了,只怕……”
这是找自己要今后的生活费!
云玄昶气不打一处,本来回乡就憋了一肚子气,没料还被吸血鬼给黏住了。
童氏也觉得这样太没兄弟情分了,轻轻拉了拉长子的袖子,低低道:“你弟弟才刚回来,这些话迟点儿说。
你弟弟原先不也接济过你们嘛,这祖宅还是他出钱翻新的哩,没有他,你们也没自个儿的庄稼地,多添两双筷子又能用多少钱?……”
“婆婆啊,也不怪俺家老大说话直,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啊,您别说咱们势利,银子的事儿是个最实际的,家里这么多张口,一张就要吃,马虎不得,说来,娘的风湿近来也犯得厉害,每月贴膏药的银子都不少。”
黄四姑嘀咕着,“现在将银子分清楚了,也省得以后为这个吵闹。”
难不成还想自己夫妻养二叔两口子?想得美,一毛钱都别想,尤其是这狐狸精一般的弟妹,在城里拿架子,到了乡下,还准备当自己是金枝玉叶,饭来张口!
?
童氏这么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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